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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/ (第2/2页)
/br> 杜仲明在外头听了十分钟,脑子里的热渐渐变成冷。
原来别人看错了他。
他并不是性格直率,潇洒不羁的杜仲明。
他是如此缺乏勇气,连告诉父亲自己可能正是汉哀帝,正是董贤的勇气都没有。
家里催得厉害,把不孝拿出来。
杜仲明最忌的就是不孝,心说,相亲就相亲吧,死不了人,没听说谁是给相亲相死的。
三亲六眷立刻张罗起来,杜家大阿官娶媳妇不可能图漂亮,想要漂亮,照镜子不就得了,那可是个顶漂亮顶好看的男人。
杜仲明也的确不要漂亮,只要这女人不可怜就好。
杜家满屋子可怜女人,足够了,再来一个,也是白填。
相亲日子很快定下来,对方姓苏,打见苏小姐头几眼,杜仲明就知道不行,绝对不行,他的妻子绝不可能是她。
苏小姐为人是有些富家女的骄傲,毕竟家底摆在那里,模样也不坏,甚至可以说很好。因此她先来一步,为男方没有到家中接她而发脾气时,是有股子可爱娇憨的。
她对充当点缀的表姐发脾气,怪杜仲明不体贴,不是丈夫的好人选。
然而见到杜仲明那一刻,什么是体贴,苏小姐忘得一干二净。
第二回,苏小姐把自己狠狠地修饰了一番,修饰不得法,用力过猛。杜仲明对此感到难过,她太在意这次见面,首饰珠宝压在身上,香粉也抹重了。
她很努力,一旦努力,便显得可怜。
杜仲明不忍接受可怜的女人。
老天对他不薄,到底让他遇上潘晚吟,潘晚吟非但不可怜,还有本事把他变得可怜。
54年,杭州西湖。
她的眼神在他身上闲逛,第二次见面,她说他就该是她的丈夫。潘家主动提出婚事,杜仲明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没主见的人。
他的主见从来服从于更大的主见。
抵抗那一阵不是让爹爹接受,而是有一段时间缓冲,劝自己接受。
好在婚后的潘晚吟极合他的意。
她不是接丈夫公文包,蹲下来摆拖鞋的女人,也从不为做上大教授的妻而卑微、怯弱、讨好、小心伺候。
他庆幸她不是。
潘晚吟自家不做小妻子,出门也是教授,声乐主任。
婚后两人默契地不度蜜月,投入工作,没有卿卿我我。潘晚吟完全的身心独立简直让杜仲明大为受用。
教育部要求南北大学相互交流学习,派北方代表专程到上海,南京,浙江等地的大学讲演交流,杜仲明受邀与之会面,渐渐的,名声大噪起来。
他却甘心窝在中学做俄文老师,答应帮忙翻译苏联教材。
大家说不奇怪,杜教授才得爱女,当然不肯挪窝啊。
也有人说,杜仲明不是传统的知识分子,个性太强,思想开阔的大才是不假,棱角锋利,不守纪律也不假。无论哪所大学,不该吸纳这样难以驾驭的人。
不管别人怎么说,杜仲明安分做他的中学老师。
他已经叫文人间的狗苟蝇营搞坏了胃口,没理由再去吃苦,亏待肠胃。况且女儿杜蘅一天天长大,小小的人儿,很能给他带来震撼。
她才五岁,五岁小人的小脑瓜,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?
潘晚吟问女儿说了什么?
杜仲明高兴又得意:“眉眉儿说,物理是宇宙理性的诗歌!”
担心妻子没听清,他重复一遍,五岁的女儿杜蘅说,物理是宇宙理性的诗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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