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

第三章

    那天的事我和四哥都默契地烂在心底从未提及。然而那两个宫人苟合交缠的身影总是午夜在我的梦中回现，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。在梦里，被四哥阻拦的双手消失了，一切都清晰可见。我仍然和四哥蹲坐在草丛里，太监和宫女的交媾在我们的注视下暴露无遗。

    他们沉醉在男欢女爱之中，陌生糜艳的场景每每都使我梦醒后的双腿间一片湿润。春去秋来，在他们快要从我的梦中淡忘时，宫里传来了两个宫人的丑事东窗事发被父皇赐死的消息。

    我心中猜测他们十之八九就是我梦里的那对鸳鸯。太监是被阉过的男人，或许我对他们的描述不算准确。

    他们承受不了父皇的雷霆怒火，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跳井了结。父皇的慎刑司手段残忍，其残暴声名远扬宫内外。想起小宫女们窃窃私语谈及的慎刑司的残酷刑罚，我想他们算是选了一个轻松的死法。

    本以为扰我清梦的罪魁祸首的消失会使我重回好梦，然而他们却在我的梦里更加清晰怪异。交缠欢好两人仍然发出羞人的yin靡之声，太监埋首到宫女的颈窝啃食她细嫩的皮肤。在他们终于到达发出沉重舒快的喟叹后，光洁美好的身体却突然腐烂成蛆虫翻滚的尸体匍匐着向我爬来。

    他们喊着，救命、救命。狰狞可怖的场景使我立刻从睡梦中尖叫着惊醒。今夜轮值的是小金子，听见我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立即从塌下爬上我的床沿。

    “公主，公主？”小金子掏出丝绢拭去我额角的细汗，轻声唤我。

    在他的呼唤中我从魇症中逃脱，惊魂未定地抱住了他瘦弱的肩膀。小金子的身躯有一瞬的凝滞，接下来则是轻轻抚着我的背脊，轻声询问，“公主梦见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两个飘荡的宫人。他们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前几天宫内的传闻吓着公主了。”他温柔平缓的语调使我渐渐平静下来，“公主是皇女，身上有龙气庇佑。鬼力乱神是祸害不到您的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？”

    我还是有点害怕，穷追不舍要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。

    “奴婢不敢欺骗公主。如若奴的话有假，就让奴婢不得好死。”他坚定的承诺使我的心稍稍放下，但他又提到了死这个让我厌恶的字眼。于是我立刻横眉竖眼地呵斥，“呸呸呸，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。你要是骗我，你就生生世世做本宫的奴婢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小金子的安慰真的起了效果，我的梦里果然没有了他们可怖的身影。同时我深深依赖小金子帮我驱散这些可怖的小人。偌大的宫里埋葬着无数嚎叫挣扎的冤魂，没有小金子的陪伴我深恐没有阳光驱赶的黑夜他们会爬上我的床榻。

    于是我叫侍女放了张小榻在我床侧，指定小金子每晚为我守夜。守夜是麻烦的差事，不仅要时刻注意主子的吩咐，还要蜷缩在床榻下睡不安稳。现在我赐给他一张柔软的床榻，小金子应该没有怨言。

    漫漫长夜有了小金子的陪伴变得有趣多了，我会询问一切不能从青玉姑姑那里得到回答的事。首先我问的是小金子为什么叫小金子。

    “是公主给奴婢起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可是我早就忘了，于是继续问，“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？”

    “总管给奴婢改的名字是小瑾子。您说小瑾子念起来别扭，不如小金子听起来喜庆又通顺，所以奴婢从此就改名叫小金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进宫前呢？进宫前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对于小金子进宫前的生活我很好奇，那是和四面高墙围困的皇宫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奴婢进宫前叫谈瑾。父亲希望我成为一个懂礼知节、心有丘壑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谈瑾，”我喃喃自语重复这个名字，真心夸赞道，“真好听，能起这个名字你父亲肯定教你读书识字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只识得几个字，认得不多。”

    后来我才知道小金子是在自谦，他认识的字比我读的所有书还要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