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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食腐者的悼词| 杀死丈夫的寡妇 x 觊觎朋友妻子的伪君子 (第4/4页)
汤倾入两只薄如蛋壳的小杯中。 “茶,”她说,这是几个他们无需翻译就可以交流的词语。他接过茶杯,她隔着瓷杯的边缘看着他,水汽像一种新的面纱,模糊了她的脸。是斐瑛她自己创造了这个时刻——这个令人无法忍受的、毫无遮挡的安静——是她逼他出手。 他们开始散步时,天空是一种青紫色,这已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新的无言的部分。她正看着最后一点光线如何勾勒出玉兰花叶的边缘,这时,空气变了,带来一种突如其来的凉意,花园的气味也发生了改变。暴雨毫无征兆地来临,一道闪电将天空照得雪白,紧随其后的雷声是一种物理上的冲击,那震动仿佛从地面通过鞋底传了上来。第一滴雨点巨大而冰冷,砸在碎石小径上,发出的声音像一把被掷出的石子。他们退到了花园旁带顶的长廊下,站在那里,没有说话,看着外面的世界消融成一片灰色的、闪烁的模糊。空气里是湿润泥土和臭氧的味道。 片刻之后,一个仆人出现了,一个年轻的女仆,正从主屋那边快步走来。她自己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,伞盖在倾盆大雨中上下晃动着,手里还拿着另一把一模一样的。她在长廊的边缘停下,雨水溅上来,濡湿了她的鞋尖。她微微躬身,先将那把收着的伞递给了斐瑛。斐瑛正坐在长廊光滑的木凳上,权屿瓷则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,双手背在身后,观察着这番交接。斐瑛接过了那把伞;伞柄在她手中光滑而冰凉,还带着屋内的干燥。她从长凳上站起身,转过头像权屿瓷微微点头,示意现在可以离开,接着朝长廊的边缘走去,仆人后退一步,给她留出空间,她准备将伞打开。 然后,权屿瓷的手伸了过来。他只是伸出手,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。他从斐瑛的手中接过了伞,他的手指与她的手指有了一个短暂而惊人的触碰,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——他的皮肤是温热的。他以一个流畅的动作将伞撑开,一片黑色的华盖,然后移动到她身侧,将伞举过他们两人头顶。仆人便退回雨中,成了一个孤单的、晃动的身影。权屿瓷将斐瑛拉入他的近旁,比他们在晚间散步时的任何时刻都更近。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古龙水味——杜松子和冬日空气的味道——此刻正与风暴中带电的臭氧气息混合在一起。 他们开始往主屋走。这条小径是她丈夫设计的,为的是冥思。他曾亲自挑选了这些石板,因为它们凹凸不平的、自然的质感,还任由青苔在石缝间生长。他曾向她解释过,这能增添庭院的温暖,更像是自然生成出来的。斐瑛当时看着那些湿滑的绿色斑块,心里想的却是这很容易绊倒人。 一阵风穿过树林,他们头顶的伞盖晃动了一下,权屿瓷调整了一下握姿,身体随之移动以对抗那股力道。他皮鞋的鞋底踩在了石缝间一片湿滑的青苔上,他滑了一下,那不是一次戏剧性的摔倒,只是一次突然的平衡尽失,一次迅速而笨拙的、向侧旁的踉跄。他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去稳住自己,手掌接触到了旁边一座石灯笼粗糙的、凿刻过的石头。 这时候传来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声响:皮肤与石头之间安静的刺耳的刮擦声。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吸气。这是她的,还是他的,她不确定。除了雨点击打在绷紧的伞面上的鼓点声,那是唯一的声响。 当他站稳时,她看到了一道干净利落的红色伤口在他白皙的手掌上绽开。鲜血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,正不断涌出。它与清澈的雨水混合,在他手腕上流下淡粉色的溪流,从他指尖滴落。每一滴血珠砸在深色的、湿漉漉的石板上,都发出一种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。他看着自己的手,神情却是一种近乎漠然的惊讶,仿佛那只手属于别人。然后他看向她,他的双眼在风雨如晦的暮色中,似乎失去了那种礼貌的距离感。雨水已将他深色的头发贴在前额,将他的白衬衫紧贴在胸前,斐瑛第一次能看清他那层剪裁得体的从容之下清晰的身体轮廓。 这是一种冰冷而惊人的亲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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